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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池和從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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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池和從前

火曜果然失蹤了。

水曜面色陰沈地坐在床鋪上。

半年前,他和月曜深夜溜出房間,偷偷在公館裏探險。

他們七拐八拐,意外來到了一扇黑色的大門前。

“……這是什麽地方?”

水曜愕然地問。

月曜沒有回答。

她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,久久不能回神。

她在黑門外的幻境陣法裏,感受到了導師的氣息。

為什麽導師會在這個房間前設下幻境陣法?為什麽黑門裏隱隱傳來濃重的血腥氣?

月曜竭力壓下心底的不安,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:“我們離開這裏吧,要是被執法隊抓到我們熄燈後不睡覺,還出來瞎跑,導師會生氣的……”

水曜從來不違逆師姐,他默默地點點頭,跟著月曜一起離開了這裏。

他沒有註意到,月曜在離開前,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。

少女清透如月的眼眸中寫滿了覆雜。

而後幾日,月曜就人間蒸發了。

導師派執法隊形式上找了幾遍,然後就不了了之了。

人間蒸發啊,水曜面無表情地想,就像昨晚的火曜一般。

公館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。

水曜在電石火花間察覺到了異樣,他猛地站起身來,沖鸚鵡厲聲道:“告訴樓上的客人們撤離公館!然後——”

他咬著牙,看了鸚鵡最後一眼:“你離開奚寧區,飛得越遠越好!”

……

小鸚鵡一連飛過了四間客房,都空空如也。

它茫然地在公館上空盤旋了一圈,終於在玫瑰園找到了曲星瀚、白溯和吐司。

“誒?這不是火曜的鸚鵡嗎?怎麽在這裏啊?”吐司納悶地問。

小鸚鵡學舌道:“水曜通知你們,危險危險!撤離奚寧區!”

曲星瀚和白溯對視一眼,臉色大變。

“他們在這裏!“此時,不遠處的執法隊員也發現了花田裏閑逛的二人一熊,厲聲道,“動作快點!”

與此同時。

水曜從昏迷中醒轉。

他的頭腦劇痛,好一會兒才緩過來。

到底發生了什麽?

水曜蹙著眉回憶,他記得自己在通知完小鸚鵡後,打算順著緊急路線撤離,但剛走了幾步就眼前一黑——

水曜愕然地止住了思考。

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終於可以視物。

他看見不遠處的黑池裏湧動著粘稠鮮紅的血液。

地面上繪制著詭異繁覆的陣法。

自己和其他五位弟子整整齊齊地躺在陣法最外圈,同門們閉著眼昏迷不醒,而陣法的正中央則是同樣陷入沈睡的付辭和喬池!

“嗯?居然醒了一個。”

隊長拍了拍水曜的臉,微笑道:“到你們為偉大的導師奉獻的時刻了,感到榮幸吧。”

水曜費力而執拗地吐出兩個字:“月、月曜……”

“你說她啊。”隊長從血池旁邊拎起了一個面色枯槁的新鮮屍體,嫌棄地評價道,“她的血一點用都沒有,根本治不好導師的病。”

水曜的瞳孔劇烈地震顫著,他楞楞地看著月曜,面容扭曲而癲狂,喉嚨地不斷發出赫赫的恐怖聲響。

幽微的燈火下,導師緩緩走過來了,她神情冷淡,擡手在虛空中點了一下。

頃刻間,以陣法為中心,祭品們陷入了恐怖的幻境。

執法隊長虔誠地望著導師的動作,口中讚頌道:“偉大的先導呵,萬物皆為你祝福,您註定與天同壽,萬事順意。”

葉塞尼婭凝望著虛空,嘴角勾起了一個略顯諷刺的弧度。

執法隊長渾然不覺,她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。

“偉大的導師,命運長久眷顧於您,現在我們已經找到蘭登親筆的完整藥方了,真是太好了!”

她的眼中含著熱淚,語氣輕柔地說:“您的病,很快就能痊愈了。”

……

喬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正坐在課桌前。

淡黃色的木桌上堆著練習冊和卷子,頭頂的老式風扇嘎吱嘎吱地轉動著,講臺前的老師手舞足蹈,吐沫星子滿天飛。

喬池:“?”

好惡毒的幻境。

喬池深吸一口氣,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。

穩住,問題不大,穩住,問題不大……

他在心底反覆自我鼓勵,渾然沒有發覺臺上老師的目光愈發不善起來。

“喬池。”老師敲了敲黑板,“回答一下這個問題。”

喬池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,他的同桌趕忙拍了拍他:“老師叫你。”

“哦哦。”

喬池一驚,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。

後排頓時響起了幾聲稀稀落落的嗤笑。

惡意濃重,頗有股看笑話的意味。

喬池的動作頓了頓,他沒有回頭,而是靜靜地望著黑板上的題目。

那是一道初中數學題,關於三角函數。

喬池很快算出了答案。

數學老師滿意地點點頭:“不錯,坐下吧。”

下課後,鍋蓋頭同桌依舊沈迷學習,無法自拔。

喬池看了他幾眼,雖然現在沒什麽太大的印象,但這位在初中時的確和他當過一段時間的同桌。

他壓低聲音道:“剛才,謝了啊。”

“沒事。”同桌搖搖頭。

現在,是初中啊。

喬池在心底默念著那兩個字。

初中,初中。

他又想,今天下午或許不宜上課。

在食堂吃過午飯,喬池翹掉了下午的課,他面無表情,順著記憶,緩緩地走到了男廁所的角落。

三三兩兩的男生正聚在那裏吐著煙霧,時不時嬉笑打鬧一番。

“你……”

為首的寸頭發現了喬池的存在,他摁滅了煙頭,笑道:“還以為是誰呢?老熟人啊。”

寸頭旁邊的胖子一把攬過了喬池的肩膀,不懷好意地嘿嘿笑道:“今天怎麽這麽自覺?知道哥們手頭緊了,主動送保護費?”

喬池蹙著眉,他像是陷入到某種回憶裏,一時間有些失神。

那雙黑漆漆的眼瞳落在虛空,乍一看竟帶著幾分驚悚。

胖子見喬池不像往日那般懦弱地附和,頓覺不爽:“餵,跟你說話呢!送保護費……”

喬池慢半拍似的“啊”了一聲,然後平靜地說:“送你爹。”

胖子:“?”

寸頭:“?”

眾人一時沒能反應過來,男廁所滑稽地沈默了一會兒。

“艹,揍他!”旁邊帶耳釘的黃毛最先反應過來,他陰沈著一張臉,“今天上課被數學老師表揚了就牛逼了?裝什麽裝!”

小混混們一擁而上。

跟面前人高馬大的男生們相比,此時的喬池又小又瘦,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氣,很快便把目標落在了為首的寸頭身上。

他仗著自己個子小,移動靈活,一下子撲到寸頭身前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!”寸頭淒慘地吼叫起來。

跟班們定睛一看,不由得咽了咽口水。

喬池的雙手死命地往寸頭的眼眶裏扣,任憑對方怎樣踢打也不松手。

“你們他媽的楞著幹什麽,快來幫忙啊!”寸頭一邊怒吼,一邊舉起拳頭,瘋狂地往喬池身上招呼。

跟班們回過神,紛紛沖上來幫忙。

初中男孩子的力氣都不小,雨點般密集的拳腳落在了喬池身上。

可往日懦弱膽小的男生也不知是從哪兒拿出的毅力,楞是堅持著沒松手。

血淚從寸頭的眼眶裏蜿蜒而下,滴答滴答的鮮血順著下頜線落在了地面上,很快聚集成了一小片血泊。

寸頭的慘叫聲越來越大。

跟班們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。

“我,我去叫老師。”胖子有點暈血,他嚇得屁滾尿流,連忙沖出了廁所。

喬池的身上布滿了踢踹出來的青紫,微微一動都疼的慌,而他只是不在意地放聲大笑起來。

周遭的一切模糊而扭曲,絮絮的低語和譏笑聲一股腦兒灌入了喬池的耳朵裏。

“不會以為自己真的改變了什麽吧?”

“在現實中,為什麽被人欺負了三年,卻不敢反抗呢?承認吧,你就是個膽小的廢物哈哈哈哈哈哈!”

“真失敗,當時沒有一位同學願意幫助你呢。”

“垃圾,你永遠只能……”

喬池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,默念道:“穩住,問題不大,都是狗放屁,狗放屁……”

很快,周身的迷霧便消散了。

喬池陷入到一片混沌的黑暗中。

與此同時。

奚寧區某偏僻橋洞。

曲星瀚目瞪口呆地看著白溯:“溯哥,這些是……?”

白溯一邊把事先藏好的箱子從隱蔽處拿出來,一邊淡定道:“嗯,道具,能當武器的那種。”

曲星瀚:“你發現導師她們的不對勁兒了?所以才會事先藏好……?”

白溯低頭拆箱子,語氣平靜:“沒有,以防萬一罷了。謹慎小心總是沒錯的。”

曲星瀚恍惚地問:“這些道具是哪、哪兒來的?”

白溯:“讚助商送的。”

“哦,讚助商。”曲星瀚點點頭,卻又突然發覺不對勁兒。

這和零食的讚助商又不一樣,武器道具是十分昂貴的東西,為什麽他們一寄就是這麽多?!

白溯頭也不擡,卻察覺到了曲星瀚的疑問:“因為廣告效應吶。”

曲星瀚顫顫巍巍地問:“所、所以說?”

白溯露出了溫和的微笑:“這些天,我一直躲在屋裏帶貨直播,廣告商的營業額翻了兩翻……如果這都不送我一些武器道具,恐怕說不過去吧?”

曲星瀚和吐司:“……”

白溯低頭為自己挑選了一把銀白色的U1911半自動道具手槍。

他上完膛後,靜靜地靠在一旁等待。

曲星瀚不像白溯,他對射擊一竅不通,索性選了一個自己用著最順手的撬棍道具。

吐司也默默拿了一個一次性防護罩套在身上。

“好了。”

白溯居高臨下地微笑著,眼裏充斥著鋪天蓋地的寒意。

“付辭和喬池……還在等我們呢。”

他偏過頭,輕聲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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